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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前下了馬,鼻涕泡兒對酒館大門外的一片奇怪的巨大蘑菇產生了奇怪的興趣,於是我囑咐它不可擅自亂啃,謹防食物中毒之後,就走進了酒館大門。

看來游戲裏的酒館都是一樣的木結構,一樓的外面還支著幾根木柱,這樣二樓就延展出來一截,面積反而要大過一樓。白色的外墻上,深色細長的木條鑲嵌出類似米字和欄桿的裝飾圖案。一樓門外的地面上鋪著白色地磚,房頂的煙囪裏冒出裊裊的白色煙霧。酒館房檐上垂掛著一個裝飾用的木質輪子,樓上挑起小小的酒旗。

倒是好一派悠閑平靜。

我推門進去,可能因為這裏畢竟是地下世界,不如地面上那麽繁華熱鬧,酒館裏人並不算多,只有六七個侍衛騎士模樣的人坐在樓下,喝酒的方式也很文雅,看上去場面有點冷清。酒保也並不如何熱情,見我進來只是招呼了一聲,就又有點發呆。

我頗感無聊地環視了室內一周,正要出門,就聽見背後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語調裏帶著微微的笑意。“女士,幹嗎這麽急著走呢。”

我大駭,猛然回頭,赫然發現拉特格就站在那裏!他懶洋洋地半倚在樓梯上,臉上帶著有點輕佻的笑意,眼神炯炯地註視著我。

我驚異萬分,“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拉特格依然神態輕松地倚靠在樓梯上,並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頭微微往身後一偏,說道:“難得在如此的亂世裏再次相逢,看來我們很有緣啊,女士。何不隨我上樓去雅座裏坐一坐,喝上一杯,慶祝一下這命中註定的相逢?”

我太陽穴都一跳一跳的,頭痛地謝絕他的好意:“只是我尚有任務在身,恐怕不能……”

拉特格微微一頓,隨即慢慢地拾級而下,直接走到我的面前,眼中微帶笑意。“哦,好巧。要叫您失望了——我來此也不是為了與您巧遇,實在十分遺憾。而是,為了與貴國的芬丹大人會面——”

我一怔,“你也要與他會面?莫非你就是……”於爾辛派來的人說的那個獅鷲帝國秘密反抗軍的首領?

我反應過來,反而坦然,微微一笑,說道:“想不到啊,自從上次一別之後,您竟然飛快地集結起了一支實力令人矚目的軍隊哩。如此說來,正要鄭重恭喜您了。”

拉特格似乎對我突然周到起來的禮儀不甚滿意。他咂咂嘴,突然單手一攬我的腰,十分紳士地對我感嘆:“女士,您冷淡而高貴的禮節,卻實在太令人失望了。”

他怡然對我微笑,手扶在我腰間,似是要對我邀舞的樣子,卻含著那樣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略略俯下身子,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美麗的小姐,反正既然等一下也是要會面的,何不此刻就與我一道移步樓上雅座,一起靜候芬丹大人的到來呢?”

我楞了一下,暗忖他作如此神秘狀,不曉得有什麽要事與我們商談,我在芬丹得信趕來之前為他打個前站,倒也沒什麽。於是我回頭命一名劍舞者速速去給芬丹報信,然後姿勢有點艱澀地一閃腰,躲開了他扶在我腰後的那只魔爪的控制,手向前方的樓梯一攤,做了個“請”的手勢。

“如此也好,就勞駕您前面為我帶路了。”

拉特格微微一挑眉,縱聲大笑,果然很幹脆地大步走在前面。我緊隨其後,到了樓上。

他率先進入一個小小的房間,我在門口躊躇了片刻,暗想這游戲裏的酒館居然還有包間麽。如果我進去了,萬一這包間裏還附帶那種強行中獎式的三陪啥的,然後我再被芬丹抓個正著,我就不用在艾羅蘭混了……

但不知為何,我還是毅然踏入那間屋子。也許是因為潛意識裏知道,拉特格其實不會害我;也許是因為上次救他的經歷,令我在他面前總有著隱隱的一絲優越感,覺得他縱然再英雄一世,淪落的時候還不是要靠我這個小女子?

房門在我身後吱吱呀呀地關閉,我及時伸出一只腳,隔在房門與門框之間,阻止了房門完全關上。

拉特格一怔,隨即拊掌大笑。“美麗的小姐,多時不見,你對我還是這麽有警覺心啊。即使我已經是獅鷲帝國反抗軍的首領,也不行麽?”

我一挑眉,做了個手勢,招來一個蜂窩,卡在房門與門框之間,才施施然步向桌旁,安然落座。

“拉特格隊長,這無關警覺心,只是一些必要的謹慎。”我微笑,看著經過門外的酒館夥計被門口卡著的那個大蜂窩嚇得托盤幾乎脫手。

拉特格也看到了那個倒黴的夥計,他的眉眼間逐漸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來,緩緩地說:“嚇阻,嗯?黛蕾爾小姐,我已經知道你‘蜂群女王’的名聲了,上次也在你手下的蜂兒那裏吃到了一點小小的苦頭,你實在不需要如此謹慎的。”

作者有話要說: 11月28日更新:

拉特格再度登場了~~

不過他這次是來辦正事的,哦哈哈~~

如果有筒子之後會覺得他的形象比上一次失色,

那是因為:1、他是來辦正事的,2、俺的卡文期尚未結束……= =;

下次他再出場,會十分英明神武的~~:)

另外,那個小酒館的截圖大致如下,

唉~~周圍鐘乳石柱太高太多,不太容易截得清楚……

☆、79

我很愉快地托著腮,建議他道:“既然如此,您何不走到門邊去,招呼一下那個夥計?也許您需要再來點兒酒?我想等一下將會有好一番商談,沒有些提神的東西怎麽行呢?”

拉特格並不走近門邊,反而停在我身旁,一只手撐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撐在我的椅背上,露齒笑道:“提神何需用酒?對我來說,美色當前,就是最好的提神方式了……”他微微向我俯下一點身子來,鼻尖幾乎要碰到我的臉頰。

我也不著惱,“啪”地一聲打了個響指。門口那個蜂窩裏登時嗡嗡飛出幾十只蜜蜂來,在這間簡陋的小房間裏愈發顯得黑壓壓一片,氣勢十足地直撲拉特格。

拉特格猛然一旋身,到了我另外一側。他的雙手仍然保持著一手撐桌、一手扶椅背的姿勢,只不過互相交換了位置。不過這次,蜜蜂撲過來的時候,必定就要先經過我。他狡猾地將大半身軀掩在我的身後。

我諷刺他:“隊長,您的勇氣,實在令人印象深刻啊。”

拉特格也不生氣,表情十分良善地答道:“在美女面前和在敵人面前,自然要表現得不太一樣。那些勇猛,還是留給敵人吧。”

我有些意外地挑眉望著他,忍不住失笑,先前對他的那點防備之心也淡了許多。“您的坦率,真是令人意外啊。”

也許是我的神情流露出一線欣賞的意味,拉特格反而楞了一楞,大約他從來沒見過我對他如此心平氣和、和顏悅色,他停頓了一瞬,臉上慢慢漾出一個燦爛的笑影來,俯望我的那張面容也因此而明朗了許多。

“黛蕾爾,很高興我終於能夠獲得你的肯定……”他又自動略去了我名字之後的稱謂,不過這一次,我已經很習慣他暧昧的語氣了。

那不過是一種習慣吧。我想。像他這樣的人,就算聲音裏再親昵,語氣裏再親密,但是他的眼中永遠是一片空茫,就如同我原來那個世界裏的家鄉,頭頂上那一片淺藍的天空。

所以,擊潰他的保護色的最好方法,就是單刀直入。

我突然想通透了這一層,於是鎮靜下來,依然一手托腮,仰臉望著他,並不躲藏,而是沖著他微笑,靜靜地開口問道:“拉特格,我很好奇,你從前在獅鷲帝國四處流浪的時候,難道不曾想家麽?”

“家?”拉特格怔了片刻,突然雙手一推,直起身子,仰首哈哈大笑起來。“黛蕾爾,你的想法還真是特別啊……如果你想問的是我家裏究竟有沒有藏著一個夫人,那麽我的回答是沒有。這樣,你可以放心了?”

我微微皺了一下眉,對他的調侃並不當真。“我對您的夫人不感興趣,即使您有,也大可放心。我所好奇的,是貴國這些騎士們……我以前,也曾見過貴國的貴族,考德威爾領主,就曾帶領手下人馬,來我艾羅蘭求援……”

“哈!考德威爾領主?哥德裏克公爵的兄弟?”拉特格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長腿一勾,就將桌旁一把空著的椅子勾到自己旁邊,徑自在我身邊坐了。“恕我冒失,女士,可我覺得,他可算不上是個真正的騎士——帶著自己手下的人馬,不考慮和其他反抗勢力聯合起來共同抗擊喪屍的侵略,卻想著跑來鄰國求救,要了一片土地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就是農民,勇氣也該比他多些罷?”

我有點意外,想不到考德威爾領主居然跟哥德裏克還有這種關系——我雖然打通了這個游戲,但這種細枝末節的片段,我還是不曾多留意的——老實說,我記得最清楚的部分,就是發生在精靈王國艾羅蘭、黑暗精靈的領地易格池沃與惡魔的國度謝爾戈的這幾次戰役;其他的諸如人族、亡靈族、矮人族或獸人這些出場的族群,我都沒有格外用心地註意過,自然也錯過了一些小細節。眼下拉特格這樣的評論,不免讓我有些真的好奇起來。

“原來如此。也許他想保全自己的勢力,伺機而動呢。”我回憶起那個非要連人帶馬裹得嚴嚴實實的考德威爾領主,不由得抿唇一笑。“我不過會玩蜜蜂而已,別的大事也想不到……只是,我怎麽也不太明白,貴國的女王陛下,既然被喪屍蒙蔽,做了許多錯事,卻為什麽並沒有人敢質疑她的決定?”

拉特格聞言,神色卻有些黯淡,勉強笑道:“……這不是有我們麽。”

我也笑,伸手替他斟了一滿杯麥酒,放到他支在桌上的手肘邊。“尼科萊國王已經被覆活成了吸血鬼,不但救不了獅鷲帝國,反而來為害我艾羅蘭……就算芬丹大人同意幫你們將喪屍驅逐出獅鷲帝國的國土,但所造成的悲劇,終究難以挽回……”

拉特格不言不語,放在桌上的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叩擊著桌面,發出單調而空洞的“嗒嗒”聲。

他這種嚴峻的面色反而看得我有些不忍,想著現在天下大亂,就連這樣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子,也不得不背負起如此重任;於是婉言安慰他道:“不過,我相信你們信奉的艾爾拉思,必定不會當真離你們而去。有它的護佑和指引,即使一時的黑暗籠罩獅鷲帝國,但這不過是命運給予你們的一種試煉,光明終將重新降臨於世間……”

拉特格慢慢擡起眼簾來註視著我,唇角漸漸泛起一個難解的笑意。

“黛蕾爾……”他輕聲喚著我的名字,略略停了一停,唇角的笑意卻陡然變為那抹我所熟悉的、不太正經的調笑。他驟然向我這邊傾身,一直到了距離我鼻尖數寸之遙才停住,他的笑意漾在眼底,熱熱的呼吸吹拂到我臉上來。

“還記得麽?我曾經說過,有艾爾拉思的指引,我們會再見面的。今日一見,才知道艾爾拉思果然還是眷顧我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11月29日更新:

明天,明天芬丹就重新登場了……^^

發現最近猛藥下得少了,童鞋們的留言也跟著少了些……

嗯,我的理想是,年底之前,好歹得讓他們有點突破性的進展~~

當然,能不能完結,俺現在不能保證,因為俺雖然卡在當下這一關的情節裏,但是後面的構思還算是挺層出不窮的……

估計至少還能寫出幾萬字吧……

現在弄得我很苦惱,因為我已經不想寫這一關了……反而天天都很想寫接下去的發展情節……=_=;

嗯,童鞋們多跟我聊聊天吧,俺需要動力~~:)

☆、80

這樣的神態,莫名地令我心慌。我坐直了身軀,盡量向後傾,想避開他的呼吸範圍,一本正經地謝絕道:“不過是假惺惺說了兩句好話給你聽,你實在不用如此感動。”

拉特格直直地註視著我,但室內的靜默不過維持了片刻,房門口就傳來“啪”的一聲清脆的叩指聲。我一驚,下意識回過頭去,卻看到門口用來卡著門縫的那個蜂窩已經無影無蹤,而芬丹正站在那裏。他背光而立,走廊上的小油燈明滅不定,照得他臉上的神色晦暗難辨。

我大為驚訝,喃喃地說:“你……你驅逐了我召喚來的蜂窩……原來,你對召喚魔法也很在行!我、我從來不知道……”

芬丹很少用到召喚魔法。跟著他上過這麽多次戰場,我一沒見他用過黑暗魔法,二沒見他用過召喚魔法。當然在游戲裏,用召喚魔法最得心應手的,原本就應該是銀色城邦那群法師們;而森林精靈族也就是我——或者應該說,黛蕾爾天生就有些這方面的天分。

以芬丹這麽高的能力值,驅散我召來的個把蜜蜂,倒應該不是難事。只是今天我為了堵門兼防身,召來的卻是個高級的蜂窩,沒點功力想輕易揮手之間就把它驅離,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芬丹偏偏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把偌大一個蜂窩給轟走了。

他露了這一手高妙的本事,我又好歹稱讚了他一句半句,不過他看上去卻並不開心。難道我稱讚他讚得不到位,引得他不滿意?

他站在那裏,高大挺拔的身形,像是要把狹小的門口全部堵上。

他就這樣不言不語也不移動,室內的靜寂蔓延開來,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要漫過我們的頭頂,奪人呼吸一般。

我慌忙站起身來,順便屈肘格擋開拉特格的過度接近,回頭對芬丹微笑。

“芬丹,你來了啊。這位……哦呵呵,好巧啊,就是獅鷲帝國反抗軍的新任首領,原惡狼公國的騎士,拉特格。我們,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我解釋得結結巴巴,想來這兩個男人其實也並不需要我這一番假惺惺的引見之詞,只不過我需要說點什麽,來打破室內這太過詭異的沈默。

芬丹靜靜地註視了我和拉特格片刻,才簡單地說道:“……我知道。於爾辛已經派人來告訴我了。只是沒想到,你會先遇見他……”

我愕然,怎麽我已經不受他信任了麽?連於爾辛傳來的消息,我也沒資格知道了?但我沒法在這個時候責問他,只好假笑了兩聲。

“是麽?哦呵呵呵……我只是湊巧看到這裏有一家小酒館,就進來看個究竟……其實你也不用特意告訴我,反正我自己到最後都會碰上的麽……”我言不及義地說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麽意思。最後,我的假笑在芬丹深不見底的註視裏,不由自主地消失了。我尷尬地抓抓頭發,胡亂找了一個話題:“你來得正是時候,我們剛談論到尼科萊國王被喪屍覆活成了吸血鬼的問題……”

提到尼科萊國王,芬丹的臉上峻容稍霽,終於肯走進屋來,對著也已起身的拉特格略點了個頭,就站在我身後,沒有落座的意思,卻直截了當地開口說道:“我們的主要任務,是完成蒂耶魯的遺願,保護亞山世界免遭潛藏在伊莎貝爾女王身上不安因素的威脅。但是,吸血鬼王尼科萊和他的軍隊嚴重阻撓了這計劃的實施,並危及到艾羅蘭的安全。我們必須把尼科萊永久驅逐出生命世界……拉特格隊長,對這一後果,您和您麾下的軍隊及人民,是否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來接受和面對?”

拉特格微微愕然,似乎沒有想到芬丹一上來就把話說得這麽透徹。少了那些鋪墊,他仿佛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算適合,張了張嘴,卻只是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不……這結局是獅鷲帝國每位子民都不願見到的。如果您問我是否願意配合您實現蒂耶魯大師的遺願,甚至為伊莎貝爾女王舉行驅魔或凈化儀式,我的答案都將是毫不猶豫的肯定……”他說著說著,聲音愈來愈低。“但是,尼科萊國王在獅鷲帝國子民的心目中享有著崇高的威望,雖然他被馬卡爾變成了吸血鬼,但……艾爾拉思在上,作為獅鷲帝國的一份子,我實在不願看到一位受人尊敬的國王就此永遠消亡……”

芬丹皺起了眉,冷冷說道:“這就是您帶來的意見?反對我艾羅蘭的軍隊消滅吸血鬼王?那麽,您就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喪屍的大軍在艾羅蘭和獅鷲帝國的土地上肆虐?我曾出使塔倫嘉德宮廷,與尼科萊國王陛下熟識;這個決定,對我來說一樣難下!但是,我們不能因為一時的不忍,而破壞整個亞山的和諧與未來!……”

我看著他那張毫無表情的面癱臉,聽著他平板的語氣說出一個個字,不知為何,卻能想見他心底在平靜表面之下掩藏著的狂風巨浪。我忍不住出聲說道:“拉特格,你知道麽,當年芬丹大人出使塔倫嘉德宮廷的時候,曾經與尼科萊國王一道研究過魔法和武學……今日他卻不得不下定決心消滅昔日的朋友,他所面臨的情形和你一樣困難!可是——”

拉特格突然仰首,短暫地笑了幾聲,然後直視著我們,一雙淺藍色的眼眸炯炯有神。

“哈!黛蕾爾,你也覺得我是那種不分好壞輕重的人麽?我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怎麽可能今日能夠代表獅鷲帝國的反抗勢力,前來與芬丹大人會談?既然尼科萊國王的命運……註定要如此坎坷,我……只能以亞山的未來為重!”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偉大的艾爾拉思啊!為何您要為獅鷲帝國安排這樣一條曲折的路?伊莎貝爾女王受了那些喪屍的蒙蔽,而我們,卻不得不親手送我們的國王走上一條不歸路……”

我從他的聲音裏首次聽出了真誠的沈痛,也不禁為之動容,喃喃道:“這可謂是‘愛之適以害之’了……”

芬丹聽到了我的話,挑起一邊的眉毛,仿佛等著我解釋。我只好又補上一句:“啊我是說,伊莎貝爾女王對尼科萊國王的愛,卻反而害了他……還掀起這麽一場天翻地覆的變亂……”

芬丹沈吟,一抹沈痛之色在他眼中閃過,瞬即結為冷凝的光點,閃耀了一下。他仿佛自言自語似地說道:“是呵……這是怎樣一種危險的感情呢……如果沒有這種愛的存在,也許,尼科萊國王本來不必落得這樣的結局……”

我也聽到了他的話,剛要抗辯,拉特格就大笑了兩聲,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此時,桌上的油燈爆起兩點燈花,隨即油盡燈滅;我剛好看見那兩點火花映照在拉特格淺藍色的眼眸中,如清冷的天空中一掠而過的閃電。

“是啊,古諺說得好,‘到地獄之路往往是好意所鋪成的’。女王陛下的好意,卻為尼科萊國王鋪了一條通往永不翻身的地獄的不歸路——”他哼笑,眼中那兩點小小的火花,隨著油燈的燃盡,歸於寂滅。

作者有話要說: 11月30日更新:

今天沒啥可說的~~

嗯,說幾句題外話。

其實舉行婚禮到現在,大半年了。但是一直為婚禮後的一些收尾工作而困擾。

話說,我的慘痛教訓就是,婚禮跟拍一定一定要找最好的,不管是攝影師還是攝像師……

我的婚禮照片,大半年了還沒拿到手裏。

肇因我當初和飼養員迷信了一回本城某高檔婚慶,結果是花藝到跟拍,種種不如意。

跟拍麽就更加令人難以置信一些,居然一張婚禮現場的全景都沒有。

難得拍了一回單個兒的花藝路引,照片裏的路引上,赫然一個大空子——花沒插滿。

然後,結婚蛋糕是俯拍的,沒有全景;舞臺上的鮮花五聯門(想也知道這門是橫著的)居然是豎著拍的,當然鏡頭裏更加容納不下全景。

坦白地說,俺和飼養員都知道自己的長相裏缺陷在哪裏,但是事實證明俺們一直以來還算是上鏡的孩子……

不過看到俺的婚禮照片以後,俺倆都深度抑郁了。

於是經過一輪艱苦的交涉,婚慶那邊終於同意讓美工給我略略修一下這些照片。

然後俺就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眼看俺的結婚紀念日都要到了,俺的婚禮照片還是沒著落。總算那邊給我寄出了光盤,俺一看,立仆……

俺倆及所有親朋好友,但凡入鏡的,多數被修成了扁平的雪白大臉。而這個問題,俺一早已經發現並跟對方強調過了。

還不知道,是不是對方就不肯再給我修片了。還不知道,我要到第幾個紀念日才能拿到我的婚禮照片……

今天實在是郁悶得不行了,所以才在這裏長篇大論地跟大家羅唆了一下。

當然,正文是關鍵。這裏反正不算字數,俺就拿來當一個樹洞吧……

☆、81

我心不在焉地騎在馬上。

那天,拉特格和芬丹,在小酒館樓上那間號稱雅座的房間裏,閉門密談了一陣子,甚至把我也轟了出去。

我就跟鼻涕泡兒蹲在酒館門外,觀察地上那些生長得很茂盛又很囂張的巨大蘑菇們。

最後,酒館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芬丹走了出來,靜靜對我說:“任務分派已定。獅鷲帝國反抗軍會幫我們打下一兩座亡靈勢力霸占了的城鎮,而我們,則會去消滅餘下的尼科萊率領的亡靈大軍。”

我很意外。我還以為,以他們兩人每次會面都相見兩厭的樣子,會在酒館裏掐起來哩。卻不料聊了這麽一會兒就能達成共識。這些身居高位的男人啊,果然都懂得什麽叫做公事公辦。

芬丹翻身上了門外他的坐騎,就要催馬離去。

我不禁又踮著腳往小酒館裏張望了幾眼。拉特格並沒有跟著芬丹一道出來。但是方才我被他倆踢出來之前,他那個微茫的笑意,那帶著笑容卻歸於寂滅的寂寥神情,還有那句他引用的古諺,都莫名地令我產生某種不安和微微的擔憂。

從認識以來,他總是那樣滿不在乎地笑著。略略歪著唇,嘴角帶著的,永遠是有絲輕佻而不正經的調笑意味。我只知道要在他的調笑前憤怒,卻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生性瀟灑不羈、喜歡周游世界的人,是如何勉強自己進入紀律最為嚴厲的軍隊,一步步摸爬滾打,直至今日的位置。

我也不曾想過,他是否和芬丹一樣,做出反對獅鷲帝國現任統治者,以及變成吸血鬼的、曾經那樣令人尊敬的前任國王的決定之時,心中都懷著滿腔沈重的悵痛。也許,他的傷痛會更加深刻更難忘懷吧,那畢竟是他的祖國,他曾經為之奮鬥多年的國度。而且,他要面對的,豈止是強大的亡靈軍隊和不明就裏的人們的非議那麽簡單?

我突然有點後悔沒對他更和顏悅色一點。作為黛蕾爾,我再惆悵,再覺得孤立無援,總有艾羅蘭的大英雄芬丹可以倚靠,遇見了不得的事情,只要丟給他就好。作為耶澤蓓絲,我更是可以橫行邪惡世界而無拘無阻。可是拉特格,好像並沒有我這麽得天獨厚的優勢。

我也說不清為什麽要同情他。也許是因為他經常逗著我玩的那種輕松態度,是我莫名其妙被拋到游戲中以後從來不曾見過的。也許是他看到我的時候,眼中驟然亮起的那片光芒,讓我覺得他或者真心把我當作了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

鼻涕泡兒驟然來了一個急停。我猝不及防,差點一頭栽到馬下。

我頭暈眼花地及時拽住韁繩,好歹是沒摔下去。鼻涕泡兒長嘶一聲,大約也是被我勒得很是不適。

芬丹的聲音從我馬前不遠處傳來,帶著一絲薄責。

“你怎麽總是心不在焉!看你心事重重的,又在想什麽呢?這種時候……”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一個派出去探路的劍舞者急匆匆飛奔到芬丹馬前,對他說了些什麽。芬丹的臉色倏然沈了下去,厲聲追問了一句:“你可看清楚了?!”

那名劍舞者連連點頭。我心下疑惑,輕夾了一下馬腹,鼻涕泡兒就顛顛地蹓跶到芬丹的馬旁,正好讓我把芬丹的下一句話聽了個清楚。

“我們要和鬼龍戰鬥!?這些討厭的墮落神靈並不屬於這個地方!”

哦,我想起來了。在游戲裏,這一關的任務之一,就是要把散落在艾羅蘭各地的小股鬼龍都一一擊殺。當所有鬼龍都被殺掉之後,吸血鬼王尼科萊才會真正被擊敗。

我嘆了口氣,主動自告奮勇道:“讓我先來對付這些鬼龍吧。你先去完成先知給你的任務,集齊四件矮人的寶物送給他,換回鳳凰……”

芬丹皺著眉看我,仿佛很不放心似的。

“你?你一個人行不行?我們已經拿到了三件寶物,據我看,那些關卡的兵力也不怎麽多,想必第四件也很容易拿到……你還是去把寶物送交給先知好了。誰知道那些鬼龍到底有多少?”

雖然被他懷疑了我的實力,我還是笑了出來。

“怎麽,芬丹,你擔心我只是貿然前去送死?放心吧,我好歹也是名號響當當的‘蜂群女王’,對付幾只鬼龍還不在話下!何況,先知如此看重你,誰知道是不是萬一看到只有我送去,先知會不滿意啊……”

芬丹慍道:“簡直胡來!自己的本事又沒多大,還整天想往最危險的地方鉆!”他寒著臉思考了一瞬,忽發奇想,對我命令道:“你,先去拿來第四件矮人的寶物,然後把這四件寶物都穿在身上!怎麽說這些寶物在戰場上也應該可以抵抗很大一部分受到的攻擊……”

我大為吃驚,不禁反問道:“你……你說什麽?!你讓我把要給先知的寶物……穿在自己身上?!萬一弄壞了怎麽辦?那麽我們就滿足不了先知的要求,得不到鳳凰了……”

“去他的鳳凰!讓你穿你就穿上!哪裏來的那麽多問題呀!”芬丹原本那種屬於精靈的風度忽然消失,他粗魯地呵斥了我幾句;我看到芬丹的馬前跪伏的那名劍舞者突然驚愕地擡起了頭,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大約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艾羅蘭的大英雄芬丹大人,居然會說出這麽沒原則的話吧?

我也很驚訝。跟他一樣驚訝。

怎麽辦呢。

芬丹,你的原則呢。上哪裏去了呢。

魔王如果知道這一幕,不知道會不會很高興?他手下的要臣耶澤蓓絲,終於能夠成功地使艾羅蘭的大英雄芬丹,暫時忘卻了他的風度,和他的原則呢。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這也是從來沒有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這是不是代表著,魔王給我的任務那無比艱難的前途,終於亮起了一線完成的可能?

但是,當你得知了一切的真相,會不會斷然推開我的手,將我遺棄在謝爾戈那熾熱翻滾的熔巖地獄裏呢。

我不敢想下去。

我在馬鞍後掛著的皮袋裏摸到了矮人白金頭盔,慢吞吞地摸索著將它戴到頭上。沈重的頭盔壓著我腦後盤著的發髻,沈甸甸地墜得我的頭皮發疼。

我系好了顎下的頭盔帶子,慢慢地仰起臉來,對著芬丹微笑。

“瞧,還不錯嘛。”

作者有話要說: 12月1日更新:

今天也沒啥說的~~

繼續寫吧~~

馬上就要到周年紀念日了,但是卻感覺好像時間都沒怎麽流逝一樣……一點都不覺得已經到了過紀念日的時候了……^^

嗯,說到這篇文,俺已經打算盡快把這漫長而不好玩的一關打混過去算了……

本周之內,看看男女主之間能不能來點進展吧……:)

☆、82

我就這樣滑稽地頂著一個矮人白金頭盔,戴著矮人白金護脛,手持著沈重的矮人白金神盾,率軍劈開了最後一道關卡,消滅了剩餘的亡靈軍隊的頑強抵抗,沖進關卡內,繳獲了最後一件先知要求的寶物——矮人白金胸甲。

我把胸甲往自己身上一套,壓得我登時差點一個倒栽蔥摔下馬去。就連鼻涕泡兒,也顛躓了幾步,喉間發出不滿的低嘶。

我笑笑,拍了拍鼻涕泡兒的頸側,從腰間摸出幾塊松子糖安撫它:“乖,你辛苦了,來吃糖吧。”說罷又惦起獨角獸無法刷牙,為了它的健康起見,我又補上一句慣常警告它的話:“快吃吧,吃完了去小溪那邊漱漱口,不然你早晚會長蛀牙!”

鼻涕泡兒蹦跳,咯嘣咯嘣地咬著松子糖,並不理睬我的諄諄告誡。我悻悻地雙足一夾它的肚子,吼道:“全軍註意!目標東南方向,穿越雙向傳送門,打倒那一群鬼龍!”

大家齊齊應聲,群情洶湧地殺奔傳送門去了。這些嫉惡如仇的精靈們啊,打惡魔和亡靈幾乎就不用動員,總是一呼百應,異常奮勇。

穿過雙向傳送門,我卻傻了眼——原來芬丹早已率軍趕到,此時他正指揮著手下大軍,跟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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